上个月,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主席马哈茂德·阿巴斯在联合国大会(UNGA)的舞台上,感谢124个国家对巴勒斯坦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的第一个决议投了赞成票。

他回到了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根据《奥斯陆协定》成立以来最重要的政治成就之一的现场——2012年巴勒斯坦成功申请成为非成员观察员。

阿巴斯是和平进程的设计师,他创建了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作为一个候任政府,直到巴勒斯坦国的建立。他在阿拉法特去世后接替了阿拉法特的职位。从那时起,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就把国际承认和外交作为优先事项,不断呼吁联合国采取行动,并进行了长达数年的运动,要求国际刑事法院调查在巴勒斯坦犯下的罪行。

在联合国大会上,阿巴斯谴责以色列对加沙长达一年的战争,持续的入侵和在被占领的约旦河西岸扩大定居点。

但是对于许多巴勒斯坦人来说,他们正从漫长的暴力历史中最致命的一年中蹒跚而行,阿巴斯在联合国的讲话感到疲惫和无关紧要。

巴勒斯坦智库青年党(Al Shabaka)的联合主任亚拉·哈瓦里(Yara Hawari)告诉半岛电视台,虽然巴勒斯坦当局对巴勒斯坦人面临的悲剧“口头上说得对”,但它仍在继续扮演以色列占领的“分包商”角色,镇压西岸的抗议和抵抗。

她说:“实际上,自从加沙的种族灭绝开始以来,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就一直没有出现在现场,只是在这里或那里发表一些评论,或者发表一些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做的声明。”“但是没有采取任何具体行动来支持加沙的巴勒斯坦人。”

西岸的美籍巴勒斯坦商人Sam Bahour对此表示赞同,他告诉半岛电视台,大多数巴勒斯坦人认为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以及更广泛的巴勒斯坦政治领导层在很大程度上“在行动中缺失”。

“10月7日并没有改变巴勒斯坦领导层的运作方式;这只是加剧了它,”他补充道。“他们的模式过去是,现在仍然是缺席的——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缺席,在政治上缺席,在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中缺席。”

“他们在场的地方是在国际会场的大厅里,这具有建设性的作用,但是,正如过去一年告诉大家的那样,这不足以结束这场以色列制造的几十年的噩梦。”

渐渐消失在背景中

在10月7日之前的数年里,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合法性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人当中不断下降,因为它没能保护他们免受不断升级的军事和定居者暴力。

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安全部队在镇压巴勒斯坦抵抗运动中的作用,以及权力机构与以色列的“安全协调”——这是一个备受争议的、由美国管理的安排,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安全部队与以色列合作——也一直是巴勒斯坦人愤怒的一个因素。

近年来,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实施了一系列暴力镇压和拘留,不仅针对那些被视为对以色列安全构成威胁的人,而且针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本身的批评者,幻灭感只会加深。在某些情况下,被拘留者受到虐待

巴勒斯坦政策与调查研究中心6月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约89%的巴勒斯坦人希望88岁的阿巴斯辞职。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本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约62%的巴勒斯坦人支持解散它。

近二十年来没有举行过重大选举,这无助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合法性——这意味着整整一代巴勒斯坦人从未投票过。在以色列拒绝加入后,阿巴斯取消了原定于2021年举行的总统选举 在被占领的东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的投票。

虽然巴勒斯坦权力机构长期以来被认为是遥不可及的,但巴勒斯坦人对其领导层的失望只会加剧,尤其是在过去的一年里。

他说:“我们正在看到巴勒斯坦人斗争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危机时刻,我们没有看到巴勒斯坦当局作出相应的反应。巴勒斯坦/以色列项目负责人、华盛顿阿拉伯中心高级研究员尤塞夫·穆纳耶尔告诉半岛电视台。

“紧迫性和对领导力的需求,与此同时领导力的消失,两者之间的反差从未如此鲜明。”

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被排除在加沙停火谈判之外,一直谴责正在进行的袭击,但事实证明,它无法发挥作用。与此同时,最近几周,以色列对被占领的西岸城市进行了20年来最致命的袭击,突显了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无能为力,即使在它本应控制的地区也是如此。

自10月7日以来,至少有752人在被占领的约旦河西岸被杀。

穆纳耶尔说:“他们应该为巴勒斯坦人提供某种程度的保护,但是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人在过去几年里,特别是去年10月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受到以色列士兵和以色列定居者的威胁和直接袭击。”

没有政治纲领

在内部,巴勒斯坦领导层在对以色列对加沙的战争和约旦河西岸局势升级的反应上存在分歧,一些人批评阿巴斯的反应过于胆怯,另一些人则在争论当局是否应该在抵抗以色列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据中国外交部报道,法塔赫,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掌舵者,连同哈马斯和其他十几个巴勒斯坦政治派别,重新开始了长期以来的团结努力,于7月在中国签署了一项协议,为建立一个“临时民族和解政府”来统治战后的加沙奠定了基础。 

但该协议只是哈马斯和法塔赫和解的二十多次失败尝试之一。

哈马斯在2006年赢得了上一次立法选举,主要是因为巴勒斯坦人对法塔赫感到失望。然而,以色列和美国断然拒绝了选举结果。2007年,在几次组建联合政府的尝试失败后,一场由美国支持的政变——与法塔赫联合实施——推翻了哈马斯。

在随后的冲突中,哈马斯夺取了对加沙的控制,实际上将巴勒斯坦的政治领导权划分为加沙和被占领的约旦河西岸。

从那以后,法塔赫和哈马斯之间的几次联合声明都无果而终,不清楚这次是否会有所不同。以色列坚决拒绝哈马斯在治理中发挥作用的任何安排。

但是,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取代加沙地带的哈马斯——美国官员提出的一种可能在战争结束后“第二天”出现的前景——甚至在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内部也遭到了许多人的拒绝。

当这个想法在战争开始后不久首次提出时,当时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总理穆罕默德·什塔耶说,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官员不会“乘坐以色列军用坦克”前往加沙。

今年2月,在美国要求“改革”权力机构的巨大压力下,什塔耶及其政府辞职。

他的继任者默罕默德·穆斯塔法“真的只是专注于确保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运转和生存”,巴勒斯坦分析家和巴勒斯坦谈判小组的前法律顾问Diana Buttu告诉半岛电视台。

“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现在的处境是,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岌岌可危。”

到目前为止,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反应似乎是坐以待毙,等待危机结束。

布图说:“所以现在不再是什塔耶骑在坦克后面,这是人们所担心的,而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阿布·马赞骑在坦克后面,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安然度过。”马赞是阿巴斯的昵称。

“如果你的政治纲领只是安然度过每一次屠杀和种族灭绝,那就意味着你没有政治纲领。”

摧毁巴勒斯坦权力机构

为巴勒斯坦领导权辩护的人认为,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运作受到了巨大的限制。

除了作为生活在西岸的大约300万巴勒斯坦人的民政管理人员和基本服务提供者的作用外,由捐助者资助的管理局也是巴勒斯坦最大的雇主,支付大约15万名公职人员的工资,包括在它无法控制的加沙。

但是以色列控制着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现金流,经常扣留资金以施加压力。10月7日之后,以色列极右翼财政部长Bezalel Smotrich开始每月扣留大约8000万美元——这相当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向加沙转移的资金,并称这些资金最终将落入哈马斯手中。

这迫使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削减了数千人的工资,加深了正在进行的经济危机。由于以色列禁止在10月7日之前前往以色列工作的数万名巴勒斯坦劳工,情况已经很糟糕。

法塔赫发言人Jamal Nazzal将以色列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政策描述为“残废”。

他补充说,以色列政府的极右翼成员不遗余力地诋毁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指责它支持10月7日的袭击。斯莫特里奇经常站在这场运动的最前线,一度呼吁“解散”巴勒斯坦权力机构。

纳扎尔说:“以色列政府正在等待摧毁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借口。“我不认为他们认为这是未来的一部分。他们想要摆脱它,因为他们不希望巴勒斯坦人民有任何形式的政治代表。”

然而,许多巴勒斯坦人几乎感觉不到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代表。由于加沙战争仍在肆虐,几乎没有空间去设想一个政治未来,但那些设想的人质疑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是否应该在其中发挥作用。

“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不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机构……它没有人民的授权,它不是通过选举来治理的,”青年党的哈瓦里说。“它的保质期即将结束。”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大多数巴勒斯坦人心中的一个问题,尽管许多人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阿拉伯中心的穆纳耶尔说:“巴勒斯坦人民目前的情况是,他们只关注从四面八方不断向他们袭来的恐怖。”

“我们没有看到巴勒斯坦权力机构领导层做出回应。这或多或少和往常一样,同样的声明,同样的官员会议,联合国决议,诸如此类的东西。

“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都着火了。”